古公亶父迁到岐山之后,在这里建立了都城和宗庙,巩固了周国的基础。建国之后,他击败了来犯的“串夷”,让周国在岐山站稳脚跟。《诗经·大雅·皇矣》中写道“帝迁明德,串夷载路。天立厥配,受命既固”,说明古公亶父的首要任务是稳定周国。史书中提到他已有“剪商之谋”,但这可能是后人的润色之词。
古公亶父的妻子叫“太姜”,说明他与西北羌人有联姻;他的儿子季历娶了“太任”,则是与商朝贵族的联姻。季历背后有强大的政治力量支持,他如何应对其他族群呢?《史记》记载季历“脩古公遗道,笃于行义,诸侯顺之”,意思是“以道义服人”,但《竹书纪年》也记载季历“伐西落鬼戎,俘十二翟王”“伐燕京、无余、始乎之戎”,说明周人开始用武力征伐周围的狄戎部族,也就是“以武服人”。
展开剩余80%姬昌的祖父和父亲,一个注重“稳”,一个注重“战”,那么到了姬昌时期,周国战略是否有变化呢?《史记》记载姬昌和季历一样,“以德服人”。崇侯虎曾谗言纣王说:“西伯积善累德,诸侯皆向之,将不利於帝”,表明姬昌修德、纣王不修德,最终纣王失国、周人得国。从史记来看,姬昌强调“德”,符合中国传统“远人不服,则修文德以来之”的思想。
但问题是,“枪杆子里出政权”,无论是“道义服人”还是“以德服人”,都需要强大的武力作支撑,因此史记中姬昌、季历靠德服人的说法显然不完全可信。那么姬昌实际采取了什么战略,又如何做到“天下三分有其二”?陕西周原甲骨文揭示了这一秘密。
姬昌称王之后,采取的战略是攻打商朝方国,甚至直接攻击商王畿范围内的方国。《史记》对此有较清楚的记载,并可与《左传》《诗经》等文献印证。记载中,姬昌继位后“遵后稷、公刘之业,则古公、公季之法,笃仁,敬老,慈少。礼下贤者”,吸引了大批贤达归附,诸侯也向之。崇侯虎向纣王谗言,姬昌因此被囚羡里。
姬昌出狱后,首先处理“虞芮之讼”,即虞国与芮国被周人以德服化。诸侯闻讯后感叹“西伯盖受命之君”。结合清华简和传世史书,实质上是姬昌称王。所谓“天无二日,国无二君”,姬昌称王显然是反商的明确标志。解决虞芮之讼与姬昌称王有重要联系。
之后,姬昌开始攻打商朝方国。《史记》记载:“明年,伐犬戎。明年,伐密须。明年,败耆国。明年,伐邘。明年,伐崇侯虎。”其中耆国即黎国,位于山西长治西南,靠近商都朝歌;邘国在河南焦作沁阳;崇国在西安老牛坡遗址,是商朝西部据点。因此,姬昌称王后的战略是“战”,先剪除周围强大或已臣服商朝的势力,再直接攻打商朝方国,包括王畿范围的商族盟友。灭崇国后第二年,姬昌去世,留下强大的周国和摇摇欲坠的商朝。
《逸周书》《论语》等记载,姬昌臣服商朝时“天下三分有其二”,如逸周书“天下三分而有其二,敬人无方,服事于商”。但史记称姬昌称王前只是积德行善,诸侯向之,并未动武。姬昌真的靠“以德服人”就拥有天下吗?答案显然不可能。陕西甲骨文揭示了真正情况。
上世纪,在山西曲沃北赵晋侯墓31号墓出土“文王玉环”,上书“文王卜曰:我眔唐人弘战贾人”,显示姬昌联合唐人攻打贾人。学者考证,这应发生在伐黎、伐邘之前,也在平虞芮之讼前。说明姬昌早已发动军事行动,而非完全依靠“德服人”。
更重要的是,陕西宝鸡周原遗址发现的甲骨文记载了姬昌更多军事行动,如“伐蜀”“克蜀”,表明姬昌征服了蜀国,这为武王伐纣提供了兵源。蜀国位置在汉中或成都附近仍有争议。甲骨文还记载“征巢”,巢国在吴楚之间,即今天安徽巢湖。姬昌通过汉水可通江汉平原,甚至到达安徽,这与《诗经》中“文王之道被于南国”的记载一致。楚人臣服“以子事文王”,也与周人征服江汉流域有关。
综上,季历时期征服西北、武力征伐严重,而姬昌继位后改变策略,对西北采取安抚、积德行善,对西南、江汉流域仍采取军事手段征服,使这些地方臣服于周,并为武王伐纣积累力量。古史将泰伯奔吴视为古公亶父战略,其实更可信的是姬昌开拓南国,为伐商打下基础。
姬昌征服西南和南方后,势力已达“三分天下而有其二”,足以与商朝抗衡。但商朝仍强大,需要防止商人反攻。解决虞芮之讼,控制潼关崤函天险后,商朝援兵难以进入,姬昌才安心称王,正式反商,并开始攻打商朝的邘国、黎国、崇国等。
总之,姬昌剪商战略可分两阶段:称王前,对西北部族以安抚为主、积德行善,但对西南和江汉流域采取军事征伐,使其臣服;称王后,积极攻打商朝方国,一度深入商王畿。姬昌去世后,武王继承其战略,完成灭商大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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